我们只谈绳子的事情
我现在想起她,都像是想起了秋天。
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天,我丢了我的手机。
彼时还人生地不熟,用室友的电话狂轰滥炸十几次之后,回电姗姗来迟。
见面约在主教学楼,
她拨弄了一下那条弦,还保持着双膝并拢略微躬身的姿势,侧过头看了我一眼。
里面盛着一簇一簇的光,冲进了我的眼睛里。
后来有人问我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,我脱口而出,一见钟情。
她抬眼看旁边多了个人也不见惊讶,只一边道歉一边摸出了我的手机。
已经是麻烦了别人,哪里还好意思说“没关系”之类的话,只半开玩笑地问怎么知道我是来拿手机的。
“猜的。”她这么说,然后又笑,露出右脸颊浅浅的酒窝,“因为来电铃声很好听,下回别再丢啦,丢了可惜。”
我还没反应过来,她就站起来把挎包袋子甩到肩上,拎起提琴包小跑着走了。
我猜我当时一定是脸红了,因为我想起来我的来电铃声是我自己录的,艺考三试的曲目。
等她走远了,我才想起来一件似乎重要又似乎不重要的事,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真正知道她的名字,竟然是在第二年的秋天。
汇演彩排那天秋老虎空降上海,我在台上被聚光灯照得难受,面红气短地走到后台,寻了个清净的空调口吹风,听见了她的声音。
我还没从咏叹调后近乎缺氧的状态中彻底脱离,一门心思沉浸在冷风中,于是只好指了指嗓子,又点了点挂在胸前的工作证。
“?”
她念我的名字,我突然抖了抖身体。
时至今日我都告诉自己是因为空调口的冷风太大,而非身体在思考之前,就替我选择了一个恋人。
后来我看见她的彩排,黑色的单肩小礼服,眼尾的亮粉几乎闪成了一条银河。
她拉琴的侧脸和一年前短暂而偶然的相遇重叠在一起,那首曲子,钢琴缓缓铺开前奏,小提琴划破柔和的慢板,像风掠过城市,点亮一城辉煌的夜。